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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道阻且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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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到這個程度,月折枝心跳因緊張不由加快,他鼻尖輕輕碰到對方臉,心中默念還氣運咒術,微微啟唇,緩緩貼近容衍唇。

容衍唇色很淡。

時隔五年,月折枝依然記得喝醉後,親到對方的感覺。

冷冷的,夾裹著一股酒香。

即將貼近時,月折枝感覺不對勁,他定眼一看,容衍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,垂著眼看他,像是在看什麽踏入死亡獵圈的獵物。

月折枝:“!!”

月折枝腦子「嗡」一聲炸開,他心臟狂跳,驚得背後起了冷汗,連忙握緊面具後退幾步。

他退後幾步,反應過來,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甩出一張瞬移符,激發瞬移符,出於求生本能,下意識就要跑。

“錚!”一道劍光閃過,瞬移符被震碎。

月折枝手腕被容衍扣住,緊接著,天旋地轉,月折枝手中面具掉落在地面,整個人被迫仰倒在書桌上,後腰撞在書桌邊緣。

尖銳疼痛從後腰蔓延開,月折枝痛得眼淚不受控制滾出,他眼淚向來不怎麽受控於意識。還沒來得及強行收住眼淚,忍下痛意,月折枝脖子被容衍單手掐住。

容衍常年持劍,手上帶著薄繭,掐住月折枝時,月折枝脖間泛起微紅,感覺到粗糙質感。

“你以為——”容衍收緊力度,緩緩低頭,幾絲未束白發散落到月折枝臉側,帶著冷香,“我沒發現你?”

月折枝有些窒息,他擡手想要扳開容衍掐住他脖頸的手,如夢裏一樣,實力相差太遠,月折枝根本無法扳開,甚至連撼動一二分都辦不到。

胸膛劇烈起伏,月折枝擡眼看向容衍。

容衍背著光,五官都陷入自己制造的陰暗內。

“該怎麽稱呼你?陸霧還是大師兄?”容衍問。

月折枝聞言,再一結合容衍忽然睡來,剎那間明白,在天香樓的第一面,容衍就認出他了,只是沒有揭穿。

心裏涼了一半,月折枝自知完了。

他心裏後悔自己怎麽沒按捺不住,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回宗就跑得遠遠的,還後悔自己為什麽會蠢得因為夢來還氣運。

種種後悔在心裏狂竄,月折枝努力憋著眼淚,咬著牙,一句也不說。

他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說什麽?

說自己是五年前酒壯狗膽,意外騙了他氣運,現在來還氣運了?

還是說五年不見,客套一番,裝出一副熱情無知的模樣,負罪十足地表明自己不是故意的?

容衍恐怕跟夢裏一樣,根本不信,要殺要剮他。

僵持許久,月折枝松開緊咬的牙關,他竭力壓著死亡來臨的恐慌,染濕的睫毛直顫,難以說出完整的話。

“你聽我解釋我是怕心虛良心不是,我是來還你氣運的,之前騙你氣運是我不對,對不起!對不起!”

容衍未掐住月折枝脖子的左手不著痕跡攥緊:“還氣運?你怎麽好意思說的出口。你若真心想還氣運,你當初怎麽會編造成婚的假信,這五年你為什麽不接我消息?滿口謊話。”

月折枝當初意外騙走氣運就很心虛了,心虛得覺得對方要殺他,哪裏敢接消息?

——要他接消息,除非再次喝醉。

“我真的是來還氣運的,騙你氣運情非得已。”

容衍緊緊盯著月折枝,月折枝眼眶發紅,睫毛染濕。

無數次,這個畫面在得知月折枝回家成婚後,出現在他混亂認識中,一直到他無情道道心盡毀,發現月折枝其實是來騙氣運的才消失。

半響,容衍松開掐住月折枝脖子的手,他站直身體,抿緊唇:“你給我滾”

話音微落,臉觸碰到濕潤睫毛,唇上貼上柔軟。

容衍滯住。

月折枝快速念還氣運咒術,踮腳仰頭親在容衍唇上。

星星點點的光芒從月折枝唇間溢出,飄向容衍。一觸即離,月折枝退回,他擦了擦眼淚:

“氣運還給你了,我沒對你氣運做什麽,罪不至死”

月折枝說到罪不至死時,忽然發覺容衍的氣運還在自己身上,非但如此,還多了許多。

月折枝懵了,怎麽回事?!

容衍微微低頭,月折枝聽到他笑了聲,極度諷刺。

“這就是還?”

月折枝從沒見容衍這般笑,他很少笑,笑時都會刻意抿著嘴角,不細看根本不知道他在笑。

月折枝驚慌地看向容衍: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?我是真的想還,但不知道為什麽就多了”

月折枝越說越感覺自己在說慌,這話聽著就像恬不知恥的在為自己開脫。他停止解釋,一把按住容衍肩膀,重新親了上去,心中一字一字,重新念還氣運的咒術。

然而,讓月折枝錯愕的是,還氣運咒術不管用,非但沒能還,還在源源不斷得騙取對方氣運。

月折枝連忙停止,他重新回憶了下咒術。咒術是在上古秘籍上看到的,記載很詳細,確實是這樣沒錯。

難道他念反了?還氣運的咒術應該反著念?

月折枝這般想著,第三次親上去,反著念,依然不行。月折枝急了,他正打算亂念一通試試。

“夠了。”

月折枝被容衍推開,他往後退了幾步,站定腳步,急道:“再試一次”

話被容衍打斷了。容衍臉色白了幾分,神色冰冷,他擡指擦唇,掀起眼皮,似乎是氣瘋了,召出天恒銀劍,一劍架到月折枝脖子上。

脖子上還殘留著掐出的紅色淤痕,天恒銀劍架上去,割破細膩皮膚,一線血液順著雪亮劍身往下滑。

他似乎在壓制什麽,慍道:“滿口謊言。”

月折枝不敢直視容衍,他痛得輕嘶,滿腹委屈:“對不起,我立誓,我這次真的沒騙你,你讓我想想,怎麽還給你!若是一年內還不了”

話音未落,眼前一晃,月折枝連人帶面具一起被容衍送出清心閣。

送出清心閣的剎那間,容衍心口絞痛,他咳出口血,血液濺到書卷,透濕書頁。

“半年內,還不了,殺了你。”

耳邊殘留著這麽一句餘音。

月折枝驟然被送出清心閣,聽到耳邊這句餘音,腦海當場蹦出時間太短,可能查不出哪裏出了問題的危機感。他接住面具,往自己臉上一扣,擡手推門。

“容”

“大師兄。”鶴的聲音在身後幽幽響起。

月折枝渾身僵住,他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閣外還有鶴,而自己是偷溜進清心閣的。

扯了扯嘴角,月折枝連忙轉頭,裝作沒事人一樣。

“你違背尊者之令,進去了?”鶴已經變回人形,他冷著臉道。

月折枝聽出鶴是剛醒,沒發現他進去了,只是在質疑,矢口否認。“哪能呢?我只是路過。”

鶴圍著他轉了一圈,上下打量他,打量完畢,沒看出什麽端疑,才皺著眉頭,揮手讓月折枝趕緊離開。

月折枝看清心閣兩眼,轉身才磨磨蹭蹭離開,沒走兩步,他眼前一黑,失去意識。

月折枝再次醒來是在清忻偏殿。

偏殿內布局簡潔,一個玄衣中年人單手負在背後,正側對著月折枝站在桌前燒沈香。

月折枝一眼認出中年人是誰,他下意識摸了下臉,面具不在臉上,被取下了。

“師尊。”月折枝猜到面具是誰取的,他沒怎麽在意,掀開被,快步走到中年人面前。

程問雲用香鏟把沈香粉填平,點燃沈香,一股藥香隨著沈香燃燒飄散在偏殿。月折枝不喜歡含藥香的沈香,他悄悄封閉嗅覺。

程問雲察覺到他的小動作,卻沒有說什麽,只是擱下香鏟。

“你偷偷進入靜心閣做什麽?”

月折枝心下一驚,師尊怎麽知道他偷偷進了靜心閣?是鶴告訴師尊的?可鶴不是沒懷疑他的說辭嗎?

月折枝頭皮發麻,他當即半跪在地,小聲道:“弟子進去看看小師弟,聽說小師弟被”月折枝擡眼看了眼程問雲,當即低下頭,“重傷,弟子擔心小師弟,去看看。”

師尊不好瞞,全假話要被揭穿,只有一半真一半假才是做穩妥之法。

程問雲聞言,上下打量月折枝,片刻,道:“你覺得為師不該罰容衍?”

月折枝立刻道:“弟子不敢。”

“你有什麽不敢。”程問雲微微拂袖,“起來吧,你方才在清心閣外昏倒,為師怎麽也查不出什麽原因導致。近來可有哪裏不適?”

月折枝沒哪裏不適,除了體質發作得勤快了點。

他心裏知道突然昏過去是因為得容衍氣運過多,遭天罰了,面上卻不顯,乖巧道:“沒哪裏不適,只是最近為籌備宗比,熬了幾天夜。”

程問雲聞言,側首朝月折枝看來,他左臉有道暗色刀疤,眼睛略有些渾濁卻半點不影響其鋒銳,整個人仿佛一柄被歲月淬煉的鋼刀。

他僅僅看了一眼,就收回目光,把面具還給月折枝。面具多加了層禁制,防止被人看穿。

“退下吧。”

月折枝接過面具,戴上面具,果斷應下。

退到門口,月折枝忽然想起件事。他猶豫地看向程問雲,猶豫片刻,道:“師尊,小師弟是犯了什麽錯”

“嗯?”程問雲一個眼神看了過來。

月折枝頓時消音。

他離開清忻殿,回到住處,翻出藏書樓的弟子令,前往藏書樓。

騙取氣運和還氣運的咒術都是在藏書樓禁地內的上古秘籍上翻到的,月折枝想去重新對一遍咒術,看看是不是自己記錯咒術了。

如果不是記錯了咒術,按理說不可能還不了氣運。

藏書樓此時人很多,月折枝來到藏書樓,隨意挑了兩本地理書,找個角落坐下。

裝模作樣看了半天書,月折枝環顧四周,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沒人註意這個角落,便暗暗折出個紙人,點上月折枝三個字,往自己位置上一放。

紙人放下去就變成了個跟他一模一樣的人,就連宗袍上的暗紋都完美覆刻了下來。

圍著紙人看了圈,月折枝滿意地點了點頭,他貼上隱身咒,閃身到藏書樓禁地,溜進禁地。

禁地內禁書不多,月折枝還記得上古秘籍放置的位置,他遁著記憶找到那個位置,但奇怪地是,上古秘籍不見了。

難道是誰偷拿走了?

月折枝心裏咯噔一下,他不死心地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那本上古秘籍。

難道是被誰偷拿走了?

這也太不不講道德了!

月折枝暗暗罵了一句,憤怒地轉身準備離開藏書閣禁地,去找偷拿那人。

剛走出幾步,還沒走到藏書樓禁地門口,月折枝忽然聽到藏書樓禁地門外傳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。

作者有話說:

從今天起,更新時間固定在晚上十一點半,不用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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